无爱年代金钱与欲望的素描:没有激|情也拥抱

无爱年代金钱与欲望的素描:没有激|情也拥抱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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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脚踩黑白两道(1)

    停了又停,见肖建业还是不说话,风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你们不是要去美国吗?上回你说三个月之内可以拿到签证,后来又说六个月,这会儿都过去一年了,怎么还没动静,你没问问她吗?能走还是趁早走得好,免得无端地在这里生出是非来。”风和打心里盼望着他们早点离开,以免真的被肖建业牵连进去。在她的眼里,肖建业早就是没有诚信可言的人了。更何况日日见到一个令自己感觉很脏的男人,心情一定不会舒服。又不便对人说,还被同事和朋友当作是一对难分难舍的情人,不是打趣,就是问东问西,真是说不出的难堪。而肖建业根本就是秘密地与吴国香住在一起,他尽可能捂着不让人知道他身边有这么一位老女人。不管内部如何变化,表面上让人看着他跟风和还跟从前一个样。他相信一切都没有改变,也不会改变。风和是何等人他早已一目了然,年轻、简单、单纯,加上要命的理想主义,他清楚她,什么也做不出来,顶多说说而已。所以不论风和说什么,他只管听着就是。肖建业拿定主意,身子贴着高高的椅背,矜持地看住前面的墙壁,镇定自若地说道:“用不着问,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正按照我的安排顺利进行。”肖建业微微张开的嘴巴里面,尖细的舌头不停地摇动。  “既是顺利,她舅妈怎么还不来?大概是不想来了吧,宝贝女儿看不住,财产更该看住了。明明知道你没安好心,没有什么都送你的道理罢。”  肖建业在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她会来的,只是时机不到。”  “时机?”风和十分惊奇地看着他道:“这还需要时机吗?想来的话,一张机票就行了,看她这么推三阻四的,除了存心不想来,还能有什么别的原由。你的那位又不是她亲生女儿,没准两人早有矛盾了,就凭你这位会乱打电话给别人,就知道也是厉害的角色,两个厉害的女人在一起,好得了么。舅舅在的时候,碍着他的面子,不好发作。舅舅走了,她巴不得你的这位赶紧也走,她好把自己的财产分给自己的亲友。她不可能没有娘家吧?她就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吗?”  “不知道。”  风和更加惊讶了,“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没问过?”  肖建业沉闷地说:“我不关心这个。”  “那你关心什么?两千万美金吗?连对方的底细都不摸清楚,就想谋人家的财产?”  肖建业的脸一下子红了,但他清高地昂起头来,装出不介意的样子,洒脱地说:“我干吗要问,该来的早晚会来,该有的也早晚会有。即使她不来,我照样过我的日子。”  “是么,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知道,”风和讥嘲地看着他道:“你不是为了她家的财产才跟她的么,仅凭她几句话,和一段生动的故事就把自己给卖了。你既是这么精明的人,做买卖怎不把价码看得清楚些。”  肖建业不说话,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城府很深似的,一层一层,都是幽暗的所在。从前他这副样子,风和以为他深沉,现在,她只觉得他狡猾,不知他在心里又打什么主意了。便有意地摆出一副不罢休的神情来,仿佛非打破沙锅似的问道:“她人不来,电话呢?电话总该有一个吧?”  “那是当然啦,她们经常通电话。”  “你呢?你没有接过她舅妈的电话吗?”  没有回答,肖建业是习惯在心里说话的人。他把身子离开椅背,靠到前面来,双肘放在桌子上,两只手不停地摆弄着打火机。  风和见他如此神情,心里早已猜到八九分,她瞪大了惊异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真的从没跟她舅妈通过话?”  肖建业终于向风和瞥来一眼,但很快又将目光转向别处去,深深地吸口气道:“她舅妈的电话都是打到家里去的,我每天上班不在家,所以都错过了。”  “还有周末跟晚上呢,你在家的时候,她从来都不打吗?”  肖建业的手一抖,打火机险些脱出手去,但很快地,他又镇定下来,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无所谓,反正我是豁出去了,已经这样,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这么做值得么?”风和真的想不到他是这样的人,竟对自己也这么不负责任。  肖建业昂起头来,脸上完全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眼睛里面却十分的窘迫,“我说过我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早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风和突然噗嗤笑了,她觉得肖建业的话跟他的表情实在很滑稽。所以就不顾一切地笑起来,边笑边问道:“她们家真跟黑道有来往吗?”  “当然,”肖建业一扫适才的窘迫,禁不住得意起来,用朗诵的语气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她们家脚踩黑白两道,是美国政界商界响当当的人物。虽然黑道生意只占整个生意的一小部分,但假使她们撤资的话,整个旧金山和纽约的经济就都会受影响,而且,”说到这里,肖建业把话一顿,背靠向大班椅,侧过身,眼睛看得再远,还是只看到墙壁那里,但他的心早就越过沟沟坎坎,真实地看在他要的东西里面,无比向往地说道:“这不是一般的影响,弄不好会使经济瘫痪,股市崩盘。能影响到整个纽约和旧金山,乃至整个美国。”肖建业忍不住又吐了吐舌头,随之心悦诚服地说道:“所以黑道那边也不是那么好商量的。舅妈是舍不得让我们去冒这个险,等她一摆平,样样都会交给我的。”

    第二十二章脚踩黑白两道(2)

    “她用什么方法摆平呢?”  “钱!”肖建业的眉毛轻轻一挑,说:“当然是钱了。”  风和还是半信半疑,“那得多少钱,她们有那么多的钱么。”  肖建业的眉毛挑得更高了,浅浅一笑,道:“钱对她们家,根本算不上什么,她们有的是钱,她们的一举一动直接影响到纳斯达克指数,你想,这里面有多少钱?她家该有多阔气!”肖建业越发说得兴奋得意了,整个身子随着大班椅咿咿呀呀前后不停地乱晃起来。可风和仍旧不十分相信,“不是这么简单吧,黑道的人是那么好摆平的么,再说两千万美金也不算什么,虽然我不知道美国那边的状况,但在中国就有不少人拥有比两千万美金更高身家的,并没有什么稀奇。”  “我说的两千万美金,是它们存在银行里面的现金,”肖建业一直眯缝的眼睛微微睁开些,声音也变粗犷了,“还有石油、银行、房地产、金融股票,和分布在世界各国的数百家公司,加在一起,算不算多?”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身体又贴回椅背一下一下地晃动着,微微张开的嘴巴里面,尖尖的舌头不停地穿梭摆动。  风和知道多说无益,反被她以为自己对他有企图,便淡然道:“好了,我再没什么可说的了,你自己当心点就是了。往后没什么事,就不要再接触了,即便是工作上的联系,也尽量回避。我不想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既然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结束了,我将有我自己的生活。你明白吗?”说罢,扭头要走,刚转身,就听肖建业颤着嗓子说:“我永远都爱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总有一天我会娶你的。”  风和止住步子,转回身来,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冷冷地说:“你别动不动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敢做就要敢承担。也还算你是条好汉。可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这到底算什么?叫别人听着,还以为真是我教唆得你这样呢。你敢说你卖身求荣都是为着我?是我逼着你去跟别的女人上床了?你真是高尚!是不是要我感激你呀?”  “当然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们的明天更美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苦心。”肖建业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微笑地看着她。  风和冷涩地笑了,“我会结婚的,但不是跟你,我要跟一个真正值得我爱的人结婚。”  “没关系,你先结婚,到时候再离婚,跟我结婚就是了。”  “你真无耻,怨不得你老婆跟你离婚。我告诉你,你这种人永远不配跟我结婚,我们之间没有明天,没有将来。你的行为你自己负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别再利用我来安慰自己。”她一转身,旋开了门。  “你别想逃出我的手心去,你永远是我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风和轻蔑地横他一眼,再不说话,拔脚走了。

    第二十三章更加毛骨悚然(1)

    可她绝想不到,仅隔了一周,吴国香的电话就又来了,她不知道风和已经识破她的身份,继续装作“道德法庭”的博士律师,声称自己上次跟风和谈过话之后,非常受启发,真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想跟风和交个朋友等等。风和猜不出吴国香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不想道破她的伪装,于是极力压住心头的厌恶,推说家里有客人,不方便出去。说罢就要挂断电话。哪知吴国香却像一个多年的老熟人老朋友似的,热情地邀请她出去喝茶:“来吧来吧,咱们一起聚聚,就当交了个朋友。”  风和暗自感到好笑,一语双关地说:“交朋友?朋友是随便交的么?滥交朋友,谁知对方是什么来意啊,没准你是来者不善呢。”  “怎么会呢,我觉得上回咱们聊得非常投机,回去后,我思来想去的好几天,真是觉得你的话很有道理,所以就想跟你多学学,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出来吧,我在粉蝶茶艺居等你,或者你告诉我你住哪里,我去接你。”  风和只觉得后脊背冷飕飕的,即便心里也是冷飕飕地直发毛。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又听吴国香说:“没关系的,你不用担心,不是我一个人,我这里有一大帮朋友,他们听了我的介绍以后,都很想跟你认识,跟你学习。”吴国香连珠炮般继续她热情的邀请。风和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演技,也不敢再跟她多加纠缠,赶紧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先挂了。”说罢,仓皇扔下听筒。许久,风和坐在那里,呆呆地愣神,过去了好半天,仍觉得毛骨悚然,真是可怕的女人,她究竟想干什么?她有一大帮朋友?天呐!该不会是黑社会的人吧?  一整夜,风和都没合眼,翻来覆去地躺在床上,无论她闭上眼,还是睁着眼,都无法将肖建业和吴国香从脑海中抹去,这两个人如鬼蜮般无所不在地占据了她的思想和灵魂。愤怒、惊惧、骇然、厌恶及种种莫名的情绪纠结撕扯着她的神经,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早晨,风和早早地来到办公室,她不时地望一望对面肖建业的办公室,里面漆黑一片。  自从吴国香到达这里之后,一向早到的肖建业,再没往日那么准时了,他不是带着吴国香出去吃早点,便是从外面买回早点来放在桌子上,留待吴国香起床后用。吴国香反正无所事事,通常都起得迟,偶尔起得早些,等肖建业走后,她便接着睡觉。这些日子,迟到就成了肖建业的家常便饭。等他到公司的时候,差不多已过九点半钟了。  风和终于看到对面办公室里的灯亮起来,知道肖建业已经到了,她飞快地走过去,随手掩上门,先问他前一晚在哪里。肖建业告诉她昨晚北京的同学来厦门出差,杜平请客,几个朋友在外面吃了饭,还聊了会儿天。然后眨着厚重的眼皮,问道:“怎么了?”  “是了,你不在家,她又打电话给我了。”于是把昨晚吴国香邀请她出去的事说了一遍,她是想跟肖建业商量一下,看有没有办法叫吴国香明白她和肖建业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好让吴国香别再缠着她。肖建业先是一动不动地听着,不说话,只把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来回不停地摩挲着,脸上是毫无表情的冷涩。风和讲完了,等了一会儿,他才不温不火地说道:“这不可能,我了解她,她不是这种人,是否你得罪了什么人?”  “还敢说你了解她?”风和看着他冷冷说道:“你的这位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个人?你了解她跟黑社会是什么样的关系吗?你了解她究竟有怎样的背景吗?你了解她舅妈什么时候来吗?再说我能得罪什么人!认识你之前,我一直都过得很单纯很平静也很快乐。她没来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她到这里才十多天,就出了这么多蹊跷的事情,你不觉得奇怪么?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达到什么目的。你不怕,我可怕得要命,或许,”风和挠了挠头惊恐地瞪大眼睛,狐疑地自语道:“或许这是黑社会的人干的?”她瞪着肖建业。然而肖建业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不说是,也不说否。风和不由地气恼起来,厌嫌地说道:“趁早跟她解释清楚了,我跟你没任何关系,让她别再乱打电话。”说罢,拉开门走了出去。可没过几天,吴国香就把电话打到风和的办公室里来了。那天风和刚好出去了,接电话的是她的同事,吴国香跟她的同事说:“唔,请转告风和,我是最近经常打电话给她的朋友,就说我想请她吃饭,请她看电影。”  就这样,吴国香三天两头给风和打电话,不是打到家里,便是打到办公室,也不再伪装是“道德法庭”的博士律师了,直接说:“喂,我要请你吃饭、请你看电影、请你跳舞、请你逛公园、请你出差……你出来啊,出来啊。”种种邀请,没一样不是针对电影票、公园入场券等。  风和对吴国香越来越频繁的马蚤扰既感到愤怒恐惧,又无可奈何。跟肖建业抗议了几回,肖建业都是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只要风和说,他就老老实实听着,不得不发表看法的时候,顶多避重就轻地说两句不痛不痒的话,风和对他早已是反感到骨子里去。思来想去,觉得找他也是白搭,就不愿意再跟他说。却也想不出该怎么办才好,难不成就只有听之任之了么?她仰面看着冷凄的天空,虚弱的阳光照着她苍白的脸,眼睛里盈着说不出的懊悔。惹她不起,总还躲得起罢。于是不管有事没事,风和总避着肖建业。肖建业却不管这些,瞅瞅左右无人,便偷偷摸摸地给她塞张字条,再乘机在她身上摸个一两把。把风和恼得说不出话来,又苦于身在办公场所,不好发作,只拿眼睛瞪着他。将写着肉麻情诗的字条撕烂扯碎,狠狠丢进废纸篓中去。

    第二十三章更加毛骨悚然(2)

    吴国香一早算准风和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且又是未婚,绝不敢头对头脸对脸地跟自己硬来。自己只是个家庭妇女,又怕什么了。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无论她做什么,都将只在神不知鬼不觉当中进行。天时地利都占了先机,且还跟肖建业住在一起,肖建业的一举一动,自然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只要肖建业偶尔迟一点回家,或是跟朋友吃顿饭,她便怀疑他是跟风和约会去的。怨毒与嫉恨就像千万只蚂蚁啃噬着她。每天的上午和下午,她至少都要打两个以上的电话到肖建业的办公室,名义上是告诉他舅妈刚刚来电话说美国那边又有了什么样的进展,真正意义是为了侦察一下肖建业是否老老实实地呆在办公室里,以及他的办公室里有没有别的女人。

    第二十四章长着猩猩脸的女人(1)

    这一天近中午时,秘书处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午饭后开个短会。肖建业接到通知后,赶紧给吴国香打电话,跟她说中午临时有个会,回不去了,叫她不用等他吃午饭。  快餐是由公司统一叫的,每人一份,大家坐在员工休息室里面边吃饭边聊天,倒也热闹。风和只管低着头吃饭,肖建业却是侃侃而谈,从天上说到地下,由国内说到国外。正谈得起劲,突听得迎宾小姐在外面叫道:“喂,你找谁,下班了,你找谁?哎站住,站住……”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众人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只见一个肥唧唧的女人秃头突肚地闯进来,阔大的脸盘,宽厚的嘴唇,宽扁的鼻子,从头到脚都是宽厚的,笨拙地缩在黑地小白花的衣服里面,厚厚的镜片和秃顶汹汹地闪着光,眼睛只是缩小的两点影子。众人不解地看着她,此时,迎宾小姐也追进来。就见肖建业腾一下站起来,道:“你来啦,”说着已经飞快地走过去,挡在她面前道:“去我的办公室坐吧。”他带着她失魂落魄地往自己办公室走,脸上面如火如荼地笑着,心里头却在紧张地盘划着快点带她离开这里。他边走边问:“这地方不是很好找,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吴国香喜滋滋地说道:“是不怎么好找,我也是问了不少人,才问过来的。要不是刚刚接到舅妈的电话,我也不会过来了。就是想把舅妈的好消息尽快告诉你,给你打电话,你不在,只好亲自跑这一趟了。”吴国香的脸上也是如火如荼地笑着,正好与他的笑容相呼应。  “唔,舅妈来电话了,她好吗?”  “好,非常好,她说黑社会的人已经答应跟咱们谈判了。用不着太久就能把事情搞定。到时间就可以让咱们去美国了。舅妈说,这些天她忙得焦头烂额的,实在是需要一个帮手,如果你在那里就好了,总裁宝座非让你坐不可。”吴国香说着一屁股坐进肖建业的大班椅里,咿咿呀呀一身的肉立时蹿得大班椅到处都是。  风和静静地目送他们走出去,她先是被这个女人的丑震慑住了,只觉得她长得十分像大猩猩。渐渐地又想起肖建业那不知所措慌里慌张的神情来,再往后又觉着这个女人的声音和口音都十分熟悉。冥思苦想了好半天终于醒悟过来,她——就是那位“道德法庭的博士律师——刘美兰”。风和的脖子刹时冻萝卜似的僵住了,她再顾不上吃饭,扔下碗筷,一头跑回写字间,也不敢向两旁边看,胡乱地收拾些东西,拎上包,仓皇跑下楼去,躲进附近的一间小茶室,贴住墙角呆头呆脑地坐着,不敢出去,连开会的事都忘了。一会儿想着“刘美兰”那张丑陋的脸,一会儿又想“刘美兰”终于从幕后走到台前来,不知她要对自己怎样。失魂落魄地想了许久,突听得手机响起来,战战兢兢地一听,却是苏婉,问她怎么不来开会,说是其余人都到齐了,就等她一个。风和回说自己马上就到。挂断电话后,她立时拨通肖建业的手机,问他:“她走了吗?”  肖建业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风和所说的“她”是指谁,立时换作轻松的语气说道:“哦,走了。”  风和还不放心,“真的走了?她不找我算账吗?”  “怎么可能,她只是来告诉我舅妈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知怎的,风和直觉地感到“刘美兰”找到公司来,绝不只是为了告诉肖建业关于舅妈的事这么单纯。但实在也想不出她究竟想要对自己做什么,能对自己做什么。  有了第一次,见没什么阻碍,还得到肖建业客客气气的接待,吴国香的胆子就大起来了,三天两头就来公司找肖建业,且一坐就是大半天。到后来,就几乎天天来了。经常地,她坐办公椅,肖建业就坐她对面的客坐,两人脸对脸坐着。电话铃一响,吴国香手伸得比肖建业还快,到后面,所有的来电都由她先接,再转交给肖建业。等肖建业开会去了,她立刻蹲下身子,拉出抽屉,下巴贴着抽屉边沿,把整个脸都跌进去了,拼着两只手在里面又铲又刨,然后把一些照片和字条装入衣袋,再重新坐回椅子里去。  正对面就是风和的办公室,吴国香的眼睛穿过玻璃“橱窗”恶毒地瞪住她,眼睛竟是一眨不眨。有时候风和抬起头来,目光正与吴国香的相遇,她赶紧低下头去,拎起包飞也似的奔下楼。待风和离去之后,吴国香腾一下从大班椅上跃起,身手快得惊人。她走到门口,看看周遭无人,便大模大样地走进对面办公室,她一路走一路观望着来到风和的桌子前面,迅速低下身去,拖出桌子下面的废纸篓,使劲地在里面刨,还上下左右地簸,将搜出的碎纸贴在眼前仔细地辨认,肖建业的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立刻将所有纸片归到一处,再取出手帕,小心放进去,包好,将垃圾篓归复原位。  逃到大街上,风和方感到一点安全。她蹙额皱眉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眼前不停地晃动着吴国香锅盖般冷硬宽扁的脸,那双躲在瓶底般眼镜后面的眼睛,发出金属般人的光,格外地令她感到毛骨悚然。风和想不通肖建业怎能跟她天天挤在一间小小的格子间里面,他怎能容她天天坐在办公室里面!想到这两个人,风和真有说不出的厌恶。恨不能让他们快点消失。自此,她养成了一种习惯,每天一进公司,必先探头看一看对面肖建业的办公室,看到吴国香坐在那里,立刻扭头离去。一连数日吴国香都到得特别早,她天天形影不离地跟着肖建业。风和不愿被她盯着不放,只好天天在街上游荡。

    第二十四章长着猩猩脸的女人(2)

    一天下午,熊烈把她找去,问她新的设计方案准备得怎样了,风和怅怅地看着熊烈,好半天,才恍然道:“对不起,我这些天不怎么舒服,把这事给忘了。”  熊烈吃惊地看着她,仿佛不认得她了。风和对工作向来是一丝不苟的,做任何事,都只有超前从不赶后。他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情烦扰着她,使她终日六神无主,跟变了个人似的。熊烈默然看了她一会儿,关爱地叮嘱道:“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从熊烈的办公室出来,风和真是说不出的气恼。她一路走,一路想:凭什么我该躲着她,是她马蚤扰我,又不是我马蚤扰她,我究竟做什么了,偏是我躲躲藏藏的,她倒耀武扬威天天跟没事人似的晃来晃去!风和越想越是气恼。路过肖建业门前的时候,用眼角往里面一瞥,见肖建业独自坐在那里,一只手拿着报纸,一只手夹着香烟,乱蓬蓬的烟雾发大水似的发得小隔间里前后左右都是。听到脚步声,肖建业把报纸往旁边移了移,微微地抬头,见是风和,脸上的肌肉抖了一下,不自在地笑道:“你好。”  不知哪来的勇气,风和突然走进去,盯着肖建业,脸上全无笑意,语气也是冰凉冷峻的:“我不爱你了,不止不爱,简直是厌恶。请你自重些,别再写那些无聊的诗,也请管好你的那一位,别叫她再打匿名电话,也别叫她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隔着玻璃盯梢我。我的工作和生活已经受到很大的影响,你知道么!”  肖建业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讪讪地偏过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她在家里没什么事情,又没地方可去,才来办公室坐坐。不是来盯梢的。”  “你真的以为她每天坐在这里,就只是因为没地方可去吗?再说办公室是闲坐的地方么?有谁像你一样带着家属上班的?听都没听说过,好歹顾着点脸面好不好。”风和瞪着他,气得声音发抖,好半天才又冷笑道:“当然,你是无所谓了,被马蚤扰的又不是你,你只要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别人的死活,哪又放在眼里。”  肖建业避开风和的眼光,嗫嚅道:“她来这里是跟我说她舅妈的事。”  风和鄙夷地看着他道:“又是舅妈,我已经听腻了,跟抽风似的,一会儿来了,一会儿又走了,又有哪一次是真的,说不准真是个骗子呢。那可有趣了,一个硕士被家庭妇女给骗了。”  肖建业蹙着眉毛,撮着嘴,打鼻腔里冷哼一声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到时间看是谁骗谁!”  “那你就好自为之罢。”  肖建业轻轻叹息一声,以无所畏惧的坚定口气说道:“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拿到我要的,也会给你你要的。”  “趁早别做梦了罢,我早就跟你没关系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当天底下的女人都离不开你,你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啊?”  “不管你要还是不要,我都会给你。早晚我都会得到你,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知道么,只属于我一个人。”肖建业昂起下巴,笃定地微笑着说:“你逃不出我的手心去,不信咱们走着瞧!”  “无耻!”看到肖建业一副无赖的样子,风和气恨地说道:“听好了,我跟你没任何关系,以后不许你再拿那些破烂诗马蚤扰我,看着恶心,要写给你那位写去。我不是你精神的宣泄对象。也不愿变成你们两个马蚤扰的对象,明白吗?一个马蚤扰已经够我受的了,还要应付你的性马蚤扰。你也别太缺德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愤怒憎恶蔑视悲哀恶心,以及种种滋味搅扰得她心神不宁。风和倒不气他为了某些原因跟别的女人,她一向认为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要的生活。使她气的是肖建业一贯说一套做一套,虚伪地骗来骗去,还一贯地自私猥琐自以为是。明明妨碍了别人,还要自鸣得意。回到办公室,她一会儿抚着脑袋坐进椅子,一会儿又站起来踱着步,魂不守舍地过了一下午,下班前,苏婉背着手,笑吟吟地走进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喂,有人该请客了。”  风和无精打采地看着她道:“谁又该请客了?”  “除了你,还有谁。”  “没什么事,请得哪门子客,神经。”  苏婉把手从背后拿出来,扬了扬,随后放在面前大声地念道:“风和女士,您的参赛作品‘秋水伊人’荣获本届时装设计大赛——”苏婉有意停住,不念下去,眨着眼睛看风和。风和从椅子上站起,伸手去抢。苏婉眼疾手快,把手背回身后眨着眼睛坏笑道:“说吧,去哪里?”  “好了好了,快给我,去哪儿由你说了算。”  “这还差不多,”苏婉伸出手来道:“给你。”  烫金的“银奖”两个字一下子跃入了风和的眼帘,她捧着获奖证书,激动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听苏婉说道:“这回不用你请了,公司为你开庆祝prty,老板说,请什么人,你自己定。”

    第二十五章跟踪

    prty就定在这个星期周末开。风和没有请肖建业,苏婉转了一圈,走到风和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口对着耳问道:“老肖没来?”  风和低声说了句:“我没告诉他。”  苏婉有些震惊地看着她,却见风和把头低了下去,便不再说话。人们三三两两地走过来问:“怎么老肖没来?”  怨不得人家一次次地问,在同事跟朋友的眼中,他们原本就是形影不离的一对。有谁知道他们之间已经经历了几番情变,暖肠热肚也早已化作风啸袄寒了。风和是有教养有风度的人,她不会也不愿在别人面前揭他的短,更不想事事都弄得沸沸扬扬。  肖建业却是另一番心思,风和是他的骄傲,他的荣耀,他的尊严,带着她不管走到哪里,她都能给他长脸。就冲这一点,他也必须把吴国香严严密密地捂在家里,不叫身边的任何人知道他跟吴国香的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自揭短处,每当他搂着吴国香,或者与她并肩同行时,吴国香脑袋上稀疏的几根头发,凉浸浸地贴着他的面颊,针似的刺着他,酸痛的,一直钻到肉里去。把他对风和的思念更加深了一层。没有一刻他不在想他金屋藏娇的梦,想到高兴处,忍不住哼起了西北民间小调。他系好西服上最后一颗钮扣,走进厨房,拧开水龙头,用手沾了些水往头上抿了抿,又往脸上泼了两把,使劲搓几下。  “你要上哪儿去?”冷不丁的一声,吓了肖建业一跳,不知什么时候,吴国香已经站在他身后,倚着门框双手叉在胸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肖建业一把扯下墙上的毛巾边揩边答:“唔,广州来了个大客户,上面要我们陪着四处转转,大客户可得罪不起哟。”说着把毛巾挂回去,走向书房。吴国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说:“我跟你去吧。”  肖建业瞥了她一眼,拿起梳子来,左右梳几下,边梳边道:“没让带家属,我也不好开这个口。你安心留在家里,我去去就回来。”说罢,已经走到门口,拉开门,走出去,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吴国香等他一走,嗖地几步冲回卧房,抓过搭在椅子上的灰毛围巾,三缠两绕,把大半张脸捂了个密不透风。然后冲下楼,不近不远,悄没声紧随在肖建业的身后。寂静的大街上,只见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地走着,看似没有关联的两个人。  风和无论如何想不到肖建业会不请自到,她疑惑地看着一步步正向她走来的肖建业。所有在场的人几乎同时把眼光转向他们,打趣开玩笑,立时闹闹嚷嚷作一片。谁也没有注意到后面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缝,一个裹着围巾的女人从门缝里钻进来,缩头缩脑地拣了一处阴暗角落坐下,又将灰毛围巾向上提了提,直遮到鼻子以上,惟一露出的两只眼睛,紧扫慢扫,最后,把怨毒的目光落在了风和身上。  此时,肖建业正把深情万缕的目光通通放在了风和的脸上、身上,一动不动,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微微地张开,风情万种的笑容便从张开的地方无所不在地抢着往出挤。其余的人见他如此光景,便都识趣地退到旁边去。只余下风和尴尬地站在当地,竟不知是否该走开,正踌躇间,肖建业走上前来,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腰,轻声说道:“别傻站着,让我们一起跳支舞吧,”他把脸向前又贴近几分,细声细气地说道:“我爱你,为你骄傲,为你自豪。”接着不由分说就推着风和慢慢地移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里面盈着粘稠甜蜜,满的就要溢出来了。风和盲目地跟着肖建业移来移去,从肖建业热烘烘的身体里面袭来阵阵熟悉的烟草味儿,那个癌症晚期女人和吴国香的脸被烟草味推着,压过来,使她不由自主地把头向后别去,被攥着的手也渐渐地湿了。肖建业把热烘烘的嘴唇凑近她的耳根,轻声说道:“我想你了。”风和心中一懔,甩脱肖建业的手,冲到前面,拿起麦克风,宣泄般大声说道:“感谢诸位的光临,时间不早了,最后就由我来为大家献上一曲,你们想听什么,只管报上名来罢。”话声刚落,就听得有人高声说道:“你跟肖老师来个二重唱吧,就唱‘在雨中’。”  “不好不好,”有人大声反驳说:“还是唱‘夫妻双双把家还吧’。”话未说完,肖建业已经走上前来,他捡起另一只话筒,挨着风和,有些忸怩地说道:“在这个特别的夜晚,我就和风和合唱一首特别的歌,这是一首大家十分熟悉的老歌,歌名是‘月亮代表我的心’。”只听得哗一下,掌声嘘声响成一片。  吴国香先一步离开了prty,等肖建业到家的时候,她已经面向里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肖建业悄悄脱了鞋袜衣裤,轻轻爬上床,静静地躺在她身边,眼睛看着天花板,蔓延的黑暗,无所不在。

    第二十六章四处马蚤扰(1)

    离开舞会,苏婉随风和走进办公室。刚坐下,苏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风和:“那个记者找到你了吗?”  风和愕然地问:“什么记者?”  苏婉说:“就是前几天打电话到我家来找你的记者啊。”  风和不解地看着她,“你是说,有人打电话到你家找我?”  苏婉点了点头,道:“就在上周,好像是星期三吧,有个人打电话到我家,说要找风和。”  风和惊异地瞪着眼:“找我怎么会打到你家去?男的女的?”  苏婉回说:“女的。”  风和问:“你没问她是谁吗?”  苏婉说:“问了,她说她叫蒋萍萍。你认识她吗?”  风和蹙着蛾眉,想了一刻,疑惑地说:“不认识。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她说她是中央电视台和《中国时装报》的特约记者,还说他们举办了个中国十大服装设计师评选活动,评选结果出来了,你名列第三,他们想要采访你,并且邀请你去北京参加国际名师名品展示会的开幕典礼。怎么样,我说你是名人没错吧。”  风和迷茫地嘟哝着:“奇怪,她为什么不直接找我呢?”  苏婉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问她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你,可她说她没有你的电话号码,还问我要你家的电话号码、办公地点,还有家庭住址。”  风和问:“你跟她说了吗?”  “没有。我确实不知道你家里的电话,也不知道你住哪里。”苏婉耸了耸肩,关心地问道:“后来她找到你了吗?”  “没有啊。”风和还是很茫然。  “这倒奇怪了,”苏婉皱紧眉头,不解地说:“她说必须马上跟你联系上,像是很急似的。”  风和仿佛不堪重负般两手托着腮,又像不知该问什么,又不得不问:“你确定她是报社的记者?”  苏婉肯定地点着头,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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