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爱年代金钱与欲望的素描:没有激|情也拥抱

无爱年代金钱与欲望的素描:没有激|情也拥抱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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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洽,从没红过脸,而他们家的父母兄弟姐妹经常吵吵骂骂,一年到头从不间断的。”肖建业有意隐去赵春艳那一节,专拣些无关紧要的说,轻轻几句话,便把责任推给了前妻,把自己择得清清的,还好像是个受害者。把个风和听得忍不住怜悯地看着他,安慰道:“都是过去的事了,你也别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肖建业立刻道:“当然,就像现在,上天叫我遇上了你,这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叫我离几次婚,都值!”  风和并不作答,沉吟片刻后,缓缓问道:“她,漂亮吗?”  肖建业一听,立刻挺起胸脯来,脸上的黯然霎时褪去,眉宇间洋溢着自得,朗声应道:“是的,她非常漂亮,个子也有你这么高,还是大学毕业,非常优秀。”  风和道:“你仍爱着她?”  肖建业没有立即就回答,而是使劲吞下一口烟,却仿佛吞下的是口气。好一阵子,方恨声道:“不爱,想到她,我只感到——憎恶!!!无比的——憎恶!”他狠狠地咬着每一个字,咬断,咬碎,再吐出来,每一句话都变成不完整的了。  风和是未婚的女子,对离异的男人有种本能的疑虑和抵抗,使她格外关注肖建业婚姻的底细。这是关乎男人品格德行的关键,怎么能不问问清楚呢,所以,也顾不得是否会进一步触及肖建业的伤处,一只手扶着下巴,郑重问道:“既然她样样都好,你为什么这么憎恶她,还要离婚?是不是你有别的女人?”  肖建业抿一抿圆薄的嘴唇,道:“有的。”  “她是怎样的女子?”  “很年轻,比你还年轻点。”肖建业脱口扯了个谎,一个男人对着心仪的女人想不说谎很难,他不能让她瞧扁自己,他要她知道他不是样样不如人的。  风和有些冷淡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道:“你爱她吗?”  肖建业迷茫地看着自己手上的烟道:“不爱。”  “喜欢她吗?”  “不喜欢,”他把头摇了摇,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拿烟的手,肘弯抵着桌面,道:“就是不讨厌罢。”

    第五章狂热的追求(3)

    “你跟她,”风和顿了顿,提口气道:“你们是不是有那种关系?就是很亲密,很亲密的……那种关系?”风和难为情地伸了伸舌头,捂着嘴笑,原本想说“肉体关系”的,谁知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肖建业是熟经此道的人,怎会不明白,这正是表明自己有魅力、能吸引女人的地方。即使她不问,他还想找个机会透露些,好让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无能之辈。更况且是她主动问上门的。所以并不隐瞒,挺了挺胸脯道:“有过。”  风和咬住了嘴唇,好一会儿才道:“现在还来往吗?”  肖建业的眼睛看向烟头上飘渺的一缕青烟,如烟的往事由深到浅,渐渐散去,他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不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往事如烟啊。”  风和的眼神有点冷,语气也冷了:“结了婚,还跟别的女人那样?她比你的太太更漂亮,更优秀吗?”  肖建业低着头猛烈吸着烟,吞进去,再吐出来,声音在混沌中浮着,“没有,她没一样比得上我前妻的。只是我的前妻性冷淡,我们,”肖建业顿了一下,接着道:“不和谐。”  风和道:“这很严重对么?”  肖建业道:“当然,夫妻离婚多是因为性生活不和谐的缘故,不好对人说,只好拿性格、感情不好等无关紧要的原因搪塞。”  风和道:“那精神就不重要了么?”  肖建业道:“也不是,真正的爱情,应当是灵与肉的结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才是爱的最高境界。纯粹单方面精神或肉体的需要,都不是真正意义的爱,也不可能给人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风和道:“若一生一世都遇不到这样的爱情呢?”  肖建业道:“那就退而求其次,找个不讨厌的。”  风和道:“就像你么?”  肖建业道:“错,我现在已经找到一生一世的爱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两人不再说话,托着腮,望一望对方,莞尔一笑。都转眼看着曳曳摇动的烛光,静静如一朵闪耀的花。  不知不觉夜深了,他们起身下楼,风和走在前头,木梯太过斜窄,她忙握住扶杆,小心走着。肖建业从后面靠上来趁势扶住了她的腰。她的身子微微一颤,腰向前挺一挺,回头正对着他的目光,他向她嫣然一笑,柔媚地说了句:“有我扶着,别怕。”风和不再抗拒,由他轻轻扶着下了楼。肖建业把风和送到住家的楼下,在门前的空地上站住,他伸手从胸前的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她道:“到家再看。记住明天打电话。”说罢,掉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回过身来向风和挥着手,好半晌,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风和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家楼下,手里握着尚留有他体温的信封,一直目送他,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后,才转身上了楼。一进家门,立刻躲进自己的房间,将门关紧,揿亮灯,小心取出信札,展开,逐字逐句看下去:  风和:我爱你!!!  都说相识是种缘,对此我已深信不疑。你我相遇好像是偶然,又仿佛是上天刻意安排好的,在渺冥之中,命运牵着你的手与我的相握。就这样把一份心灵的契约签订了。淅沥的雨,为惆怅增添无数寂寥,使梦幻更多一丝缱绻,恍恍惚惚中,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突如其来的欢乐真的属于我。你近乎完美的高贵,使我不敢也不能相信,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我对你的爱真真切切刻在我的心上。风,窗前的雨滴答,肯定有一缕是我的思绪,它们代我轻轻叩响你的窗棂,是祝福也是询问:你爱我吗?茫茫人海,滚滚红尘,为何偏偏让我遇见你?潮涨潮落,烟空云散,因何只有你给我格外尖锐异样的感觉?倾听你的声音,端详你的姿容,我的心感到无比的熨贴畅然。只要跟你在一起,无论有声,或无声,灵魂和身体一起化作轻松透明的羽翼,飘然随性如自在的风和云,在宇宙间恣意娉婷,无拘生长。  风,你的身躯如此诱人,宛如一个甜蜜的魔鬼,吸引每一个看到你的人,怦然心动,忍不住,忍不住(只要是身心健康的男人都会忍不住)地想拥抱你,拥有你,可是有谁真正读得懂你的心、灵和思想!  有一股芬芳徐徐袭来,弥漫在我的周围,宛如你的鼻吸和幽幽体香熏沐着我,使我陶醉。此时惟一的念头是吻你,我的欲望震颤着从我的发根一直扩散到身体的全部。我渴望拥抱你,亲你,不单是因为你超凡脱俗的花容月貌,也不单为你卓越的气质和魅力,它更多的涵括着你的思想、情绪、你的脾气,及多不胜数的怪念头和鬼精灵。所有这一切都吸引了我,使我冲动。仅此一点,我便与那些纯粹猎色的人不同,会高尚一点,认真一点。  时空之神将怎样安排结局呢?我不知道。但我们共有的时光已深刻进我的心。  ……  第六章一切尽在深爱中  说不上来喜欢他什么,在寂寞的世界里熬了一段时日,风和到底没能抵抗住肖建业的猛攻,索性不去想他是离婚有孩子的男人,也不去想他在经济方面到底有多清贫匮乏,在春末夏初之际,风和终于堕入肖建业的爱河里面,与他如胶似漆天荒地老地爱起来。为了更多时间在一起,肖建业推掉所有的应酬聚会,风和要去哪里,他都陪着,风和说一,他绝不说二。他的眼里除了风和,再也装不下别的。风和最喜欢逛街,他们就一道上街,每当此时,风和便要发挥她独到的眼力亲自为肖建业择衣选料精心搭配,经她一番调理,肖建业很快跟换了个人似的。年轻女人的爱情阳光般抚慰和滋养了他灰暗受创的心,也为他的身体注入无限的活力。他不知疲倦地与她徜徉于湖光山色之中,每到一处,不管有无风景,也不顾风景好坏,他都要为她拍很多的照片,他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风景,他只要拍她就够了。有时候肖建业也带她参加一些集体活动,并把她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然后眯起眼站在一旁欣赏地看着她有说有笑,很快地与众人打成一片,看她那么受欢迎,肖建业立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周围的人和物在他的眼里都小下去了。他对她说他太爱她了,简直爱到不知道该怎么爱的地步。这样的话,每天下来不知要说多少遍,听多少遍,偏偏就是不厌烦。一个说的甜蜜,一个听的甜蜜,彼此都乐在其中。其间,肖建业也时不时地拿话试探她肯不肯与他结婚,或者领他去她家,但都给她敷衍过去了。无论他对她怎么殷勤温存,偏偏风和一听到结婚或是去她家,就默不做声了,原本还热闹的气氛立时也变得有点冷却。肖建业了解她的心意,也就不再提结婚的事。他爱的战战兢兢,惟恐有一日失去她,恨不能将她含在嘴里,或者装进贴胸的衣袋内,随身带着才保险。而风和却是无牵无挂,与他截然不同。

    第五章狂热的追求(4)

    一天,风和广州的朋友来看她,肖建业陪他们去公园。天气非常炎热,三十九度的高温,窒得人喘不上气来,好容易看到不远处有个凉亭,三人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一起跑跳着冲进亭子。风和一面抹去脸上身上的汗水,一面道:“这种时候,如果有冰激凌吃,真不知该有多幸福。”肖建业听了,忙道:“你们在这里歇着,我去去就来。”说着已大步奔出凉亭。两个女人坐在亭子里,望着火辣辣的阳光,只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终于,远远地看到肖建业双手捧了几只盒子,一路跑得喘吁吁的,脸上身上的汗水汹涌而下。进了凉亭,肖建业忙把盒子递向风和跟她的女友,连声说道:“快吃吧,小心化了。”风和接过盒子,掀开盖子一看,半碗粉红汤汁在盒子里晃来荡去,哪里还看得到冰激凌的影子。风和眼一热,也顾不得冰激凌了,把纸盒递给女友,从手袋里取出纸巾,替肖建业拭去脸上头上的汗水。女友端着冰激凌,一动不动地看她为他擦拭汗水。肖建业抢过纸巾,说让他自己来,要她们赶紧把冰激凌吃了。风和跟女友都没动,只拿眼睛看着他。肖建业看她们不过意,就又开玩笑道:“再要不吃,水就要开了。”女友忍不住附在她耳边道:“这个男人太忠厚了,你一定得好好珍惜,我是过来人,像他这么憨厚实在的人,真的不多见。”  喝着浓甜的冰汁,风和的一颗心跟着也化成了浓而甜的汤汁。晚上,他们把女友送回酒店后,肖建业搂着风和的腰,控制不住的颤栗立时传遍他全身,他附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去我那儿吧。”这回,风和没有拒绝,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许。当晚,他们把爱变成互相的占有,这是风和第一次答应去他那里。其实,自他们相识的那一刻起,肖建业就已经在期待着这一天了,在他的想像里他早已无数次地占有了她,无数次他的梦里她永远属于他,属于他的永远。为了这一刻,他不知费了多少心思,现在幻想终于变成真的了,恍恍惚惚中还有些紧张。他搂着她,把她紧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晕旋中,风和的身体仿佛镶进他的身体里面,没办法出来了,她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期间,两人像在梦中过着梦一般的日子,肖建业不离左右地跟着她,跟她共同度过的时光太幸福了,走在街上,有时候他会像孩子般情不自禁地蹦起来。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变成天真幼稚的孩子,那神情常常逗得风和弯着腰咯咯地笑。有时候,朋友同事在街上或是饭馆、影院里见到他们都是一副柔情蜜意的样子,哪还忍心上前打扰,都装着没看见,绕开去。而他们的眼里除了对方,早已看不到别的了。不久,风和所在的设计部也搬到楼上来,而且就在肖建业办公室的正对面,中间只隔着不到两米宽的走廊,临走廊的一面,说是墙,其实上半截是玻璃,透明的仿佛商店的橱窗,只是橱窗里面展示的不是商品,而是人。在橱窗里办公,彼此看得十分明晰。三合板隔开相邻的两边,因为没连接到顶,上面留了尺来宽的空挡,所以也就不隔音。不忙的时候,两人就伸着脖子看向橱窗对面,互相凝视的时候,免不了做点亲昵的动作,没人的时候,也走过去说几句体己的话。幸福快乐的日子总觉过得太快。风和还是那么无忧无虑,肖建业就不同了。俗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叫肖建业远近忧虑的不是别的,而是钱。男人没有钱,等于没了气概,自由和乐趣通通谈不上。谈恋爱用钱的地方更多,无论去什么地方,没一处不需要用钱的。每逢这种时候,风和总是跟他抢着付费,抢不过了就想方设法为他省钱,去任何地方都是找最便宜的消费。肖建业了解风和的收入,也了解她生在一个怎样富有的家庭里,她一贯的消费水准比普通人要高出许多,现在跟了他,却处处受制肘,处处要替他着想,甚至不得不屈尊到那些以前从不光顾的小店。风和越是善解人意,肖建业心里就越是难过,难过中还夹缠着难以与人言说的羞愧难堪。钱,是他迫切需要的,然而每个月的薪水毕竟有限,除了吃喝租房,就剩不下什么了。又没什么积蓄,从原单位出来,已经断了退路,好坏都不可能再回头。四十出头的人,时时感到人生的黯败,样样不保险,未来又得不到保障,虽说目前身体是好的,谁保得住将来不生病,一辈子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下去。肖建业在爱情和生活中快乐着也忧愁着,但他从不在风和面前表露一丝。他给风和的只有快乐、爱、强大、智慧,和无往不胜的男子汉形象。为了这个,他煞费苦心即使硬撑着也要撑下去。还是那句话,只要给他三年时间,他就能赚得金满银满。然而没过多久,他和杜平合股,他出小头,由杜平出大头一起在超市租的柜台就亏了。小打小闹地又做了些别的事情,但都没有长性。日子一晃,不经意间,半年就过去了。肖建业渐渐没了初来时的心气,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面临的严峻形势,凭自己无权无势,又无资本,想在厦门找到更好的发展机会,多半没可能了。为此,他特意去了趟北京,找到在北京做进出口贸易的朋友胡国梁。胡国梁是他大学里最好的朋友,他正预备在印尼投资建厂,总投资额在四百七十万左右,产品销售渠道是胡国梁利用他做贸易多年建立起来的关系,东南亚和欧洲来要货的就已不少,眼下只等着工厂开业了。因为是至交,胡国梁特为给肖建业一个创业致富的机会,也为照顾他处境困难,让他象征性随便地出个小头,正儿八百算是个股东。肖建业主动应承下七十万。回到厦门,他立刻告诉风和这个好消息。风和原本就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她除了宽慰肖建业外,又问他需不需要她帮忙出些钱?却给肖建业断然否决了:“不用,我已经跟别人借好了。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不该为这类事情操心,当心长皱纹。”

    第五章狂热的追求(5)

    风和了解他的经济现状,也了解他家庭的现状,父母几乎没有劳动力,弟妹几个有的下岗,有的打点零工,周围的朋友也都不十分发达。这么一笔钱,谁能帮衬得上?但肖建业却拍着胸脯,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这点钱不算什么,还难不倒我。你就静候佳音吧,等厂子建好了,就让你来管理。”  风和听了他这番话,却有些疑惑,道:“我怎么行,没听说过吗,隔行如隔山,除了服装,别的我不一定在行的。”  肖建业用欣赏的眼光凝视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傻瓜,你再行不过了,天生的一块做生意的好料,我就是要把你放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去,把你的聪明、智慧、甚至鬼精灵通通释放出来。我知道你不为钱,可你只要想想看,假如事事能照着自己的意愿做,那该有多好!”肖建业说着无限遐想地望着远方,仿佛他的幸福就放在不远的远方。听了他的话,风和也只有感动了,他的处境尚且如此,还不忘了替她考虑,她深情地凝视着他说:“那你呢?为什么你不亲自管理?难道你想退休么?”  “不,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安顿好你,我就在印尼、美国、中国之间来回跑。”

    第七章神秘的运筹帷幄

    之前,风和从没听他说起他要去美国,乍听之下,有些意外,忍不住问他怎么要去美国。肖建业略一踌躇,赶紧含含糊糊地遮掩过去,只说美国那边也有些生意上的事,需要他操持。别的就不说了。风和再要问得详尽些,肖建业又说他也是随便说说的,现在都还不能确定,只有走一步看一步。然后就把话题转了。风和也没再上心。但隔些时候,总免不了问一问肖建业款借到没有,要不要她帮忙。肖建业还是很有把握地说不要她操心,八十万的款项已经借好了,很快就会汇过来。还告诉她,建厂的地皮也已经定下,不日即开工,他要风和只管等着当厂长。又过了两个月,肖建业说的七十万借款还没到位,风和问了几次,他只说:“快了,就这几天。”风和再问对方到底有没有钱借他,肖建业十分把握地说:“这点钱对他们不过九牛一毛而已,算不上什么。”  风和又问:“既然如此,怎么还拖着不给你?会不会是人家不肯借?”  “不可能!”肖建业凉凉一笑,眼里晃着很深的波痕。风和怕自己说得多了,反而伤他的自尊心,就小心地说道:“不行的话,还是我来想办法吧。”风和的话刚一出口,就给肖建业挡了回去,他扳起脸道:“不需要,这件事我自己来解决,哪能让你操这份心。我说过了没问题的,你只管放心吧,我也不单指着这一条道,路有的是,要看我想不想走。”  肖建业半是神秘半是矜持的神态,最终还是叫风和起了疑窦,她突然想起平日那些神秘的电话来,不知他所说的“路子”跟这些电话有无关联?照理,肖建业往来的电话是不少,原也跟风和不相干,只是没多久,风和就发现其中的某个电话格外的不寻常。有几次,肖建业拿起话筒来刚刚“喂”一声,立刻转脸看一下风和,向着话筒大声道:“你稍等会儿啊。”说罢,把话机整个端起来,避开风和径自走到对面书房,细绵甜软的声音隔着虚掩的房门高一声低一声隐隐约约传到了风和耳中,她是没心计的人,又是个容易相信人的人,别人说什么,她都信。更何况是肖建业的话,她更加深信不疑。所以也从没留意肖建业与往常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一次,她偶然走进书房,不小心弄出点声响来,不想肖建业一下子板起脸孔,一个劲地冲她摇手瞪眼,意思是不要她出声。风和从没见他对自己如此凶狠过,不禁起了疑心,暗想:“究竟什么不可告人的电话?”疑是他前妻,甚至想他是不是没跟前妻离婚,却拿离婚的话来骗她?问过一两次,肖建业都只说不是他前妻,只是一个朋友。再追问是男是女,他就指天誓地说道:“只是普通朋友,不要胡乱猜疑。我爱你,只爱你一个,不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一直都会关注你。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别的什么也不用想。”末了还点着风和的脑袋道:“说你是个小傻瓜,你还真是个小傻瓜。像你这么傻,就叫你做坏事,你也做不来的。”  风和娇嗔地白他一眼道:“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我做坏事?”说罢,嘟噜着嘴,不再理他。也就把神秘电话的事撂在了脑后。有时候她是真的生气,拿起包来要走,肖建业扔下电话,冲上来又是抱又是搂,好话哄着,还把舌头放到她嘴里上下地搅,风和纵有再大的气,这会儿也消了。之后他加倍地爱她对她好。偏风和是个没记性的,一阵风过后,全忘了。两人又和好如初。  时间飞一样流逝,星期一刚过,转眼又到周末。他们约好先上他那里下棋,肖建业买了一副棋要送她,这是风和惟一肯接受的礼物。走了几盘,都是风和输,她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噘着嘴道:“怎么你也不让让我,真是小气。”说着把手在棋盘上一抹,道:“不下了,看电影去。”  肖建业忙站起身道:“那好,把这副棋也带上,等会儿你带回去,看着它,就当是见着我了,别忘了时时刻刻想着我点,别没心没肺的,知道么?”肖建业说着在风和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两人正要出门,电话铃响起来。肖建业拿起话筒听了一下,立刻睃一眼风和,见她正摆弄着棋子,不好走开,只有背过身子用手捂着嘴,嗓子压低了又低,存心不叫风和听到。见他这般神情,风和早已心知肚明:又是那个神秘电话。便不出声,随手拿起一张旧报纸看起来,耳朵却留了神。只听得肖建业低声道:“没有,就我自己,你肯定是听错了……不可能……我说过了,没有谁,就我一个人……”  虽说肖建业极力压着嗓子窃窃私语,零星的一些还是断断续续飘进了风和的耳中,叫她的心一直向下沉去。到后面,也听不真切了,只听到肖建业对着电话媚嗲地笑着,既像宽慰,又像关切,亲昵的语气跟平时他对自己说话时用的一样。风和把牙使劲咬紧下唇,也不说话,拣起包来,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第八章惊讶地发现他的另一面(1)

    回到家,风和任何电话都不接,手机也关了。直到第二天晚上,才打开,刚一开机,肖建业的电话就来了,他大着舌头语无伦次地说:“你过来,我想你,马上,听到没有,我快要死了,再不过来,你永远都见不到我了。”风和知道他喝多了,担心他出事,放下电话,立刻赶过去。上了楼,走近门边,发现门虚掩着,只轻轻地一推就开了。房间里没有灯,漆黑的一团。她摸着墙上的开关,一一地揿亮,就看见肖建业呆呆坐在沙发椅里,两只手捧住了头,对着她一味地傻笑。酒色从额头上红起,一直红到了肩胛。风和赶紧泡了杯茶水递过去。肖建业接过茶杯,手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些出来,他又慌乱地用手胡乱擦抹自己,也在风和的身上胡乱地擦抹一阵。然后把杯子端到嘴边呷一口,突然掩着面孩子般呜呜地哭起来,伤心至极地哭了好一阵子,才道:“我恨我自己,恨死了……我对不起你,我配不上你,真希望从来没有结过婚,没有孩子,没有过去……我讨厌我自己,我讨厌我自己有那么多讨厌的过去。要像你多好。风和,真的,我配不上你,你太单纯,太完美了。跟你在一起,我真的很自卑,真的,很自卑。知道我的心里有多苦么!知道么?……”  肖建业说了哭,哭了说,边哭边说边揉眼睛。起先风和被吓住了,干瞪着眼睛呆愣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到后来恢复了一点神智,赶紧奔进洗手间,把一条干毛巾放到水里浸湿了,拧干,走出来,一遍一遍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心里不由也难过起来,又不知该怎样劝慰他,只有一面替他擦拭脸上的泪水,一面柔声宽慰。谁知她越是劝慰,肖建业反倒越发哭得厉害了。后来,又一把抓过风和手里的毛巾用力地揉抹眼睛鼻子,边抹边道:“我真是没用,都四十岁的人了,还什么都没有,要钱没钱,要家没家,连前程都毁了。至今妻离子散,连儿子都见不着。你知道吗?我现在是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我怎么会这么没用,太没用了,太没用了……”肖建业呜呜地哭着,握紧了拳头使劲捶打自己的头,还不停地揪头发,泪水止也止不住,“风和,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苦吗?有时候我真是想死,真的想。上天为什么待我这么不公平,干脆让我死了倒干净,不让我死,凭什么这么折磨我……”肖建业把整张脸埋在被泪水自来水浸湿的毛巾里起不来,呜咽声捂在湿毛巾里,声音像一架破落的钢琴想出又出不来。风和挨着他坐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他的肩膀,心中却是说不出的怜悯失望还有骇然,她从未见过一个男人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更想不到看上去一贯强大自信的肖建业,心底竟藏着这么深的软弱和痛苦。风和信奉的是爱情至上,她把爱情看得高于一切,所以看到肖建业跟自己在一起时处处表现出的那种欢愉快乐的样子,就真的相信了他是真的忘记了过去,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了,她是简单好胜的女子,她常常骄傲地想:是自己的爱转变了他,使他获得新生忘记了所有的前尘旧事,是爱情伟大的力量帮他把一切的痛和苦挡在了门外。想到这些,风和就有种成就感。然而现在看来,她错了,真的是大错特错。他仍然牢记着,时刻想着他从前破裂的婚姻,和根本已经不存在的家。妻离子散是刻在他心底的墓碑,就算他不提起,也一定永远长眠在那里。从前的种种,他没放过一点点。其实她根本没改变什么。他是他自己,她也还是她自己。他们从来没有,今后也不可能真正融会贯通到对方的生活里去。她头一回发现,自己高估了爱情的力量,也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她对自己失望了,对爱情也失望了。除此之外,她还感到巨大的骇然,因为她突然发现他的内心和他外露的有很大的差别!他和她之间也有很大的差别。究竟多大,她看不透,他的感情,他的思想还有别的她看不到的一向都躲在深不可测的浓雾后面,刚刚偶然地露出一个小小的角,更多的还藏在隐秘的浓雾里面。她是简单的人,只会用最直接的眼光看世间的一切,一拐弯,就看不懂了。简单也容易使人变得懒惰,美丽的女人通常都是简单而懒惰的,风和就属此类,对人对社会所有的认知几乎都来自书本,没有机会,也是懒得真正地与社会多一些接触和实践。反正都是看不懂,也就懒得去想去看更多的。若真遇上了不幸的事,顶多是伤心失落一阵,过后又什么都好了,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就像现在,刚刚还失落着的女人,看人家哭得凄厉,就把自己的感受给忘了,先忙着安慰起别人来。她轻轻抓起肖建业的手,放在自己的手里握着,柔声细气地安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你什么都没有,但是你的人品好,对我也好。人品好就是无价之宝,比什么都要紧。现在这样的社会像你这么忠厚老实的人真的不多见。眼前不承诺婚嫁,实在是因为没有充足的心理准备,而且我们彼此了解得还很不够,再给我一些时间好么?让我们更深地了解对方。我保证这跟钱没有关系,如果要钱,我自己就有,用不到靠谁,所以我不在乎钱,也不会拿钱去作择偶的标准。”  肖建业渐渐止住了呜咽,但仍不停地啜泣着,道:“知道你不在乎,可还是要替你盘算,你这么年轻漂亮,又这么优秀,我不能委屈了你。知道么,我有多爱你,多珍惜你!你是个好姑娘,而我什么都不是,我不是人,真的不是。为什么你这么善良?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你要把人想得那么好?对不起,我根本配不上你。”肖建业像是说不下去了似的,把头软弱地贴过去,深深埋进风和的怀中,像一块巧克力般在她温软的怀中融化了。

    第八章惊讶地发现他的另一面(2)

    风和抱着他的头,怜悯地抚摩着,充满柔情的眼神中有点感动,还有一丝苍凉。她决心一定要对他好,加倍地对他好。她从不怀疑肖建业说的一切,认识他至今,他说什么她都信。现在也只当是他太爱她而撒娇说出的一番傻话,完全想不到肖建业话中的另一层含义。其实就算她要想,也没的想,因为根本没这个脑子,越想得多,反倒越加地被他感动了。  肖建业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他起床坐了一会儿,头还隐隐地痛着。他打了盆凉水,连头带脸在凉水里浸了一会儿,舒服些了。站起来先给风和打电话,风和告诉他自己在办公室,没什么事,要他好好休息。她没提前一晚的事,心想不记得最好,男人都是要面子的,若知道自己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如此软弱失态,不定怎么不自在呢。  此后,若说他们的感情与从前有什么两样的话,倒是肖建业对风和越加疼爱,也越加依赖了。风和不再问他借款的事,她担心问了反倒增添他的压力,一心只希望他能振作起来,真正能看到自己人生中光明的一面。  不久,肖建业又上北京去了,大抵是公兼私差。风和没多问,她这人就这样,别人不说,她绝不问。能不想最好别想,等迫不得已逼到跟前了,再来问再来想也不迟。  肖建业在北京的几天,写了很多诗,每天在电话里念给她听。风和不见得喜欢诗,总觉得做作,但因为是肖建业特地为她写的,所以不得不敷衍几句。有时候还娇滴滴地作弄他道:“不喜欢这首,还有别的吗?换一首么。”肖建业赶紧换另一首念。也不知他究竟写了多少,一首接一首,都是崭新的。  两人每天都在电话里计算着日子,恨不得一下子把这几天赶在一天过完。

    第九章岂止是不祥之感(1)

    这天,该是肖建业返回的日子。肖建业每次出门回来,从来都是一出机场就先给风和挂电话的,今天等了一个下午都没他的电话,眼看着天色快要暗下来了,还没有音讯。风和时不时看一下表,心里琢磨,肖建业向来是守时的,今天怎么反常起来了,会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想来想去,终不放心,于是拿起电话,拨了号码,等了好一会儿,没人接,风和正待挂断,忽听得肖建业恹恹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过来。原来肖建业在家。风和不满地嘟哝着:“怎么不先给我打个电话,我正为你担着心呢,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还好吧?”  肖建业没回答,电话那头出奇地安静。  “喂,你在听吗?”  “是的,我在听。”肖建业说了一句就停下了。语气也与往常的完全不同。  “怎么啦?生病了吗?要不要我过去看你?晚上一起吃饭吧?今天我穿了件新裙子呢。”风和兴致勃勃地说罢,等了好一阵,见肖建业不答话,还以为他生病或是旅途太劳累的缘故,就又问了几遍。可肖建业还是不吱声。风和便也不说话了。一时两头都沉默下来。自他们相识以来,这样长时间的沉默还是头一回。风和是被宠惯的人,怎么经受得住这般冷落,不由地有些生气,语调也就比平时高了点,“嗨,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呀?你不是说想念我,盼望快些见到我吗?看你平时那么会说,今天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  肖建业还是默不作声。后来实在是被风和逼问得急了,方才支支吾吾嗫嚅道:“风和,有件事要跟你说……”肖建业的话只说到一半,就又停下了。看他吞吞吐吐,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仿佛怀着极大的心事。风和顿时起了疑心,她想起了那个神秘电话,心头立时涌上一种不祥之感。等了很久,他还是没开口,风和更加按捺不住了。她天生是个爽直的人,心里藏掖不住事,天大的事也要说出来才痛快,碰上肖建业这类闷葫芦似的人,常常是她急他不急。所以最后憋不住的总是她。现在遇上的又是这么可疑的事,她容忍不了生活里有任何的猜疑窥视和欺瞒,做人就得明明白白。所以,等了一会儿,肖建业没开口,她就等不下去了,问他:“是不是你没有离婚,你的前妻找来了?”  肖建业语气黯然地说:“不是。”  “你要跟别的人结婚?”  “也不是。”肖建业的回答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再多就不说了。  既然关键的两样都不是,还能有什么其他的呢?风和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些,缓一缓,再问:“那是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该让我知道吧,是不是你认为我没有权利知道,所以不想告诉我?”  “不是的,”肖建业还是一副闷声闷气的样子,停了好一阵子才道:“我从前认识的一个朋友要来我这里,这阵子我们可能不能在一起了。”  “是女朋友吗?”风和已经猜到是什么类型的朋友了,但她还是要听他亲口说。  肖建业嗫嚅道:“是的。”  四周显得很安静,肖建业的声音虽然小,但风和还是听得很真切。虽然哪儿都痛着,剩余的力量还够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她,住你那里?”  肖建业道:“对。”  风和道:“你们睡一张床?”  肖建业道:“对。”  她咬住了嘴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面滚出来的,烫炙得她的舌头僵硬,“你跟她zuo爱?”风和听到自己虚弱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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